第(2/3)页 似是随意的道出一语,便见刘邦再次将审视的目光,悄然锁定在了刘盈的面庞之上。 “只朕至今不知:何谓‘天下’?” “又何人,乃于天子同忧、同乐,其生死存亡,皆当为天子心系之‘天下万民’?” 听闻老爹语调平缓的发出此问,刘盈的面容之上,也悄然涌上一抹郑重。 刘盈很清楚:老爹刘邦,并非不知道什么是‘天下’,也并非不知道什么人,才是天子所需要关系、维护,视之为社稷之重的‘天下万民’。 对于帝王所需要统治的‘天下’,以及帝王需要维护、照顾的‘天下万民’,刘邦甚至很可能是青史之上,看的最透彻的君王! 而刘邦之所以要佯装不知,顺便以此对刘盈发问,不过是想要看看刘盈的想法,究竟是否与自己的认知匹配。 准确的说:刘邦想要尽快辨别出,刘盈心中的‘天下’‘天下万民’,究竟是刘邦心目中的黔首农户,还是儒家所提倡的那套‘躬耕之户’。 意识到这一点,刘盈也愈发小心翼翼起来,在给出答复之前,更是难得一见的措辞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! 确定自己的答案,绝对不会出现让老爹不满的内容,刘盈才终于从‘思虑’中回过神,旋即正身望向御榻之上的老爹刘邦。 “禀父皇。” “天下、天下万民,其言虽浅,然其所揽者,实可谓甚巨!” 轻声道出一语,刘盈的面上神情,也不由陡然带上了一抹庄严。 “相传周时,天下诸侯多以礼乐为首重,又以王族宗亲、公卿大夫为‘万民’。” “然至周西迁,神州礼乐始崩,昔周遍封姬姓宗亲而遍王天下,不过百十年,姬姓宗亲诸侯数百,纵皆为彼此之血亲,亦难免因一城、一地之争,而擅起刀戈。” “后诸子百家争鸣,凡言‘天下’‘万民’,乃至帝王之论者,更可谓数不胜数。” “——先有儒祖孔丘曰:人生而性善,后得贤者教诲,而仁义俯焉;再以礼束人之所为,使民蓄纯善之风,则天下可安。” “然杨朱曰:私为己谋,人之性也;背性而与利于人,不过以仁义标榜己身,而欲得人误崇之伪君子也;” “更墨祖墨翟直言而驳斥曰:孔丘者,不过盗羊而食、窃衣而着之小人!” 神情严峻的道出此语,刘盈的面容之上,也适时涌上些许疑惑。 “伊始,儿闻儒家所言之‘民’者,乃习读经书而知礼教之人;然待儿闻之杨朱、墨家所言之‘民’,儿只左右为难,不知当如何辨之。” “——依儒家之言:民者,当乃家有累赀,而闻名于县乡之贤者。” “然依墨家言,民者,当乃家徒四壁,事农而谋生计之贫民黔首。” “更前时,而得闻法家之言,曰:农为本,商为末;及家赀累巨之富户,不过以农致富,用之以商,以本发家,用之以末,实乃五蠢外之第六蠢!” 说到这里,刘盈终是满带沮丧的摇了摇头。 “诸家所言各异,更多彼言是而此言非;儿始确难辨其善恶······” 见刘盈神情满带着疑惑,再稍一回味刘盈方才的话语,刘邦面上,也稍涌上些许感怀。 就见刘邦稍坐直了身,悠然长叹一口气,旋即抬起头,将涣散的目光,撒向了硕大的长信殿内。 “唉~” “百家之言,确多有彼此攻讦,又截然相反之论。” 语调满是唏嘘得说着,刘邦的面容之上,也稍涌现出些许回忆之色。 “儒家之说,兴于春秋之时,儒祖孔丘之手。” “然彼时,周天子方失威仪,天下诸侯蠢蠢欲动,礼教崩坏在即;孔丘以仁义、礼教之言而行于列国,多只得诸侯礼遇,然终不得一官半职。” “后天下之学,便以杨朱、墨各得其半;此二者之论,更彼此大相径庭。” “杨朱曰:唯我利己;墨翟曰:兼爱非攻。” “杨朱曰:人性本贪;墨翟曰:尚同尚贤······” 面带感怀的说到这里,刘邦也不由嘿然一笑。 “墨祖墨翟,先言孔丘之大非,后更尽驳杨朱为‘贼子’之宝典,实可谓天纵奇才。” “只可惜,墨翟之后,墨家自分为三,其中楚墨一脉延绵至今,更已多为游侠之众,而为害于天下各地······” 略带遗憾的发出一声感叹,刘邦话头稍一滞,便又将话头一转。 “再后,便是秦得商君而变法革新,先得河西牧马之处,后又南下得据巴、蜀。” 第(2/3)页